2016-05-10 | 做全美最痛恨的聪明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美国医药行业乱象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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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全美最痛恨的聪明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美国医药行业乱象一瞥

2016-05-10

昨天,前段时间国内最热新闻话题——“魏则西事件”终于告一段落,调查组公布了对武警二院的处理结果,并给出了相关整改措施,包括“要求对其他合作项目进行梳理清查,停止使用未经批准的临床医疗技术;彻底整治虚假信息和医疗广告;对涉事的医务人员进行吊销医师执业证书”等处分。

青年魏则西的不幸遭遇以及国内医疗行业、尤其是莆田系医院的乱象令人扼腕叹息。这让小纽想起了一位“全美最遭恨的人”(the most hated man in America)——马丁-希柯瑞里(Martin Shkreli)。

 

“救命药”一夜之间疯涨50多倍

2015年8月,希柯瑞里创办的图灵制药公司(Turing Pharmaceuticals) 用5500万美元从益邦实验室购入了达拉匹林(Daraprim)的市场发行权。在他的授意下,治疗免疫缺陷的“救命药”达拉匹林疯狂提价50多倍,一夜之间从每粒$13.50涨到每粒$750。

希柯瑞里丧心病狂的涨价决定在被曝光后瞬间点燃公众情绪,希柯瑞里也晋升成为2015年“全美最遭恨的人”。

面对舆论的爆发,希柯瑞里并没有选择低调做人平息风波,而是坚称自己提价50多倍的决定无论是从商业、法律还是社会价值角度都无懈可击,并在社交媒体、电视节目上高调反击。他话语中掩藏不住的自认为高智商、拥有金融背景的优越感让美国民众忍无可忍,纷纷形容他为“吃人血馒头的贪婪资本家”。

2016年2月4日,希柯瑞里出席了众议院监管及政府改革委员会举行的药价听证会。在各位官员刀光剑影的攻击提问之间,摆出群嘲脸的希柯瑞里引用《宪法第五修正案》,全程拒绝回答所有问题。

 

药物提价并不鲜见 如此丧心病狂还是活久见

达拉匹林是一种治疗弓形虫等寄生虫感染的药物,在美国也被用于艾滋病、癌症等免疫系统受损的治疗。这个已有63年历史的老药其实在2010年以前每粒仅售1美元。四年间该药的市场发行权从葛兰素史克公司、核心药业一路转到益邦实验室,价格也从1美元升至13.5美元。然而,前几次涨幅与最近一次50多倍的涨幅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这一次,一瓶30粒装售价攀升至2.25万美元。

虽然把药物价格单纯提高50多倍,并不简单等同于需要这个药的病人会直接多出50多倍的药物支出——在美国,绝大部分人都有医疗保险,没有商业保险的群体也基本都被“国家老年人医疗保险制度(Medicare)”和“医疗补助计划(Mediaid)”所覆盖。也就是说,只要该药被医疗保险所覆盖,那么病人可以用比原价低很多的价格购买到药品。

而除了图灵制药,还有很多美国生物制药公司也倾向于采取提价的商业策略——瞄准专利过期、针对特定疾病的特效药,买下市场发行权后大幅提价。抗肺结核的环丝氨酸(Cycloserine)、治疗心律异常的治喘灵(Isuprel)等药品都在制药公司的收购之后涨价数倍。

 

教科书般的洗白 舆论开始转向

美国民众对希柯瑞里的负面印象一直持续到今年1月底。1月29日,希柯瑞里接受非主流媒体《Vice》杂志采访时,感性加理性解释了自己提价50倍的原因,还顺便把自己塑造成了向官方权威以及垄断大公司对抗的反抗者角色。视频一上传,便拥有百万观看量,希柯瑞里的推特粉丝也从3万迅速涨到10万。很多美国人在评论区和社交媒体上纷纷表示对希柯瑞里黑转路人、甚至黑转粉。

与之前一边倒的谴责截然相反,很多美国人看完视频开始觉得“希柯瑞里的做法无可厚非,很多制药公司都会这样做”、“无法负担的人不是可以找他拿免费的嘛”、“这家伙是个天才,宰着大公司的钱去做研究开发,拯救濒死儿童”、“主流媒体和大公司都是相互勾结的,故意黑他。”

 

疯狂提价背后:变相的对冲基金投资策略?

去年9月,达拉匹林涨价之后的一个月,在舆论还是一边倒地谴责希柯瑞里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在爱荷华的集会上公开发声指责希柯瑞里哄抬物价。又在推特上说像这样在特效药市场哄抬物价的行为非常可恶,并表示接下来会出台相关遏制计划。随后,美国生物科技股应声大跌。

生物科技股大跌让很多制药企业笑不出来,但是对于对冲基金经理出身、擅长用公众舆论压力配合做空来大赚一笔的希柯瑞里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套路。熟悉希柯瑞里过往经历的人,很难不怀疑他这次疯狂提价又积极在舆论造势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投资考虑。

2008年,25岁的希柯瑞里成立了MSMB资本管理公司(MSMB Capital Management),2010年的圣诞节,他给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FDA写了一封信,试图说服他们不要批准曼恩凯德生物医疗公司(MannKind Corporation)所生产的吸入性胰岛素治疗产品上市。

希柯瑞里毫不掩饰自己出于卖空需要、想要看到曼恩凯德股票下跌的目的,大肆批判该药在临床试验中存在不足。曼恩凯德的股票在2011年一路下跌到$2.5,仅剩原来的三分之一。终于希柯瑞里的做空策略得以施展。2014年4月曼恩凯德的吸入性胰岛素产品在获得FDA顾问委员会首肯之后,曼恩凯德的股票弹回$6,希柯瑞里也随即狠捞一笔。

希柯瑞里还经常在一个叫“Seeking Alpha”的投资网站大肆推销自己的投资意向,并且鼓励网民追随。2012年3月,希柯瑞里瞄准了赛托瑞生物科技公司(Cytori Therapeutics),该公司一项重要研究为通过干细胞再生技术复原受损组织。希柯瑞里大放厥词:“再生医学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时髦词而已。”四月初赛托瑞的股价骤降30%到$2,希柯瑞里使用相同伎俩再次敛财。

同年,华盛顿的公民责任和道德组织(CREW)在做了大量的调查之后,要求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司法部对希柯瑞里展开调查,指责其试图通过一些幕后的操作来操纵生物科技界以达到自己的盈利目的。

2015年12月,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希柯瑞里因涉嫌金融欺诈而被逮捕,希柯瑞里随后辞去图灵制药公司CEO的职务。

就在本月初的听证会上,对于所面临的7项金融诈骗指控,希柯瑞里选择不认罪。联邦助理检察官透露希柯瑞里在未来很可能会面临更多的指控。

 

最后的疑问

真的如希柯瑞里自己所说的,从对冲基金经理到制药企业领导的角色转换让他经历了一种转变,他想要创造社会价值以及拯救儿童生命的人生目标正在实现吗?还是,他只不过用了他在对冲基金领域以及生物科技界的得心应手的投机做法来搅一搅医疗这趟浑水,顺便捞一把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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